1月24日，海航投资宣布临时停牌。至此，海航系旗下10家A股上市公司中，已有7家处于停牌状态，另6家分别为供销大集、海航控股、天海投资、渤海金控、凯撒旅游、海航基础。

而不久前，海航集团董事局主席陈峰公开承认，海航因进行了大量并购出现了流动性问题。但他亦表示，海航能够解决现金短缺问题，今年将继续获得银行及其它金融机构的支持。

事实上，自去年6月中旬金融监管部门要求银行排查对部分企业的授信及海外融资后，海航系的风波就未断。期间，海航系高息、高杠杆举债等问题引发市场颇多质疑。

“海航系旗下多家非上市公司，通过股权质押、贷转存等方式，从一些银行获取小额度的信贷。这些小额信贷流向部分海航集团旗下上市公司，为其扩张提供了一定弹药。”一位曾任职于海航系旗下国付宝信息科技公司(下称“国付宝”)的知情人士向财联社表示，海航旗下互金平台违规操作频繁，一旦海航系资金链出问题，这些不透明的负债就会凸显出来。

国付宝疑违规“贷转存”

据上述知情人士透露，国付宝是轻资产公司，虽然支付公司有支付牌照，估值很高，但盈利并不高，仅能维持生存。公司的经营模式是通过给个人和公司进行付款收款，赚取手续费收入。其中，交易额的不足千分之一，就是国付宝的营业利润。

“由于国付宝是支付公司，手上压着客户的备付金。有段时间监管并不严格，客户的钱在手上压着，可以存起来挣利息，但是不可以挪出账户。国付宝备付金户上每天资金量大，可以留存的量也大，所以银行比较放心，于是公司利用了当时的监管漏洞，将这笔一直循环往复的备用金存在银行做理财产品，从而获得银行贷款。”上述人士称。

他补充道，“例如，国付宝从北京银行贷款2000万元，但条件是国付宝需在账户上存2000万元做理财，这样北京银行才愿意放贷。行业内都知晓贷转存是银行业严重违规行为，风险很高。如果钱还回来就没事，如果钱不回来风险可想而知。另外，国付宝贷款所得也并非用作购买机器设备。当时通过这种贷转存方式，国付宝每年至少给集团3000万元。”

一位银行人士则表示，通常的“贷转存”操作存在两种情况，一是银行由主导，银行为了完成任务来主动联系企业，找并不缺钱的企业来贷款，再把贷来的钱存到银行，帮银行完成任务;二是由企业主导，企业因不符合要求而难以获得贷款，在满足银行开出的相关条件下，比如说贷款2000万元，在银行存1000万元，剩下1000万元企业拿走用。

对于上述行为，多位互联网金融从业人士告诉财联社记者，根据支付机构客户备付金存管办法第四条规定，客户备付金只能用于办理客户委托的支付业务和本办法规定的情形。任何单位和个人不得擅自挪用、占用、借用客户备付金，不得擅自以客户备付金为他人提供担保。对于银行而言，风险在于，贷款后能不能收回钱。对于国付宝而言，如果利用备付金为理财产品，获取贷款，则明显存在违规行为，风险很大。

广东一家知名律师事务所合伙人称，“如果情况属实，备付金还是客户的，未经客户同意处置，则是违规的。如果购买的理财产品不够安全，若出现亏损，那亏损谁来承担，客户的利益将直接遭到损害;如该公司贷款后无法正常还贷的情况，也有可能会影响到客户储备金的安全。”

另一位资深互联网金融业人士则表示，用备付金做理财产品是否违规，需要看支付类公司具体与银行签订的协议，如果明确贷款逾期抵扣备付金，则明显违规。

“贷转存正常情况下现在应该没了，因为备付金账户已经不能再做理财。备付金不能再做抵押。”上述知情人士透露，现在支付公司的客户备付金需要按比例上缴央行监管，钱的利息也不能记作支付公司的收益。

财联社了解到，央行曾于去年12月下发文件称，2018年起，支付机构客户备付金集中交存比例将由现行20%左右提至50%左右。至于剩余部分备付金如何处置，并未给予明确规定。

“在当时，国付宝的业务是合规的，资金留存在当时监管下也是合规的。但用这笔钱贷款、操作银行贷转存，并将贷款所得给予集团使用，存在较高风险。而这些还只是一部分问题，如果海航资金链出现问题，部分藏在水面下的海航系非上市公司也会受牵连。”该知情人士补充称。

财联社查阅工商登记资料显示，国付宝属于海航集团旗下四级子公司，由北京智融信达科技有限公司联合国富通信息技术发展有限公司持有，前者为海航旗下海南易建科技股份有限公司的子公司。

根据海航官网资料，国付宝为一家以第三方支付为基础的科技金融综合服务平台，于2011年12月22日获得央行颁发的互联网络支付、移动电话支付业务许可，2015年1月获基金支付业务许可，2016年5月获跨境人民币支付业务许可。

另据该人士透露，股权质押也是国付宝获取银行贷款的方式之一。据国家企业信用信息公司系统显示，于2016年12月21日，国付宝曾被三方出质人分别操作了股权出质。

自融及逾期风波

上述海航系前员工还表示，除国付宝违规运作外，海航系旗下包括聚宝滙、天溢盈等在内的其他P2P理财产品也存在违规运作的情况。

“天溢盈这个理财利率2015年时高达12%，2016年降低了，也有8.5%。”上述知情人士续称，“按照P2P行业的规定，应该由一家公司发标，P2P公司为发标公司融资，融来的钱给发标公司，发标公司到期还钱。而天溢盈找的发标公司仅是个壳公司。”

相关资料显示，在投资中，发标多用于P2P网贷平台，指一个借款人或投资人发出贷款请求或投资请求，即创建一个借款项目或投资项目的行为。放标一般是指发放投资的请求的行为。

“我确定的，2017年找了一家公司，即哈尔滨航空假日国际旅行社，以这个公司发标。融资来的钱，通过华夏银行的备付金账户进行收款，转给海航资本。当时每个月的钱在3000万元左右。P2P理财的钱，非上市公司股权质押贷款的钱，都或多或少转给了海航集团。其中P2P发标公司为壳公司的情况，并不是个例。”上述人士称。

据华尔街日报消息，海航旗下P2P平台聚宝滙产品兑付出现逾期，平台曾于1月2日通过电子邮件告知员工，将推迟兑付他们此前所投资的产品。但1月17日，聚宝滙董事长夏骜毖回应称，目前聚宝匯平台所有到期项目兑付正常，平台运营以来，没有产生过一笔投资者资金损失。

而在曝出逾期之前，聚宝滙产品被不少媒体质疑存在自融问题。不过，夏骜毖对此予以否认：“我们没有涉及自融。正式发布的《网络借贷信息中介机构业务活动管理暂行办法》中规定‘不得为平台自身或变相为自身融资’，但要求对关联企业的真实融资项目应进行信息披露，这充分考虑了互联网金融行业现状。”

据了解，2014年5月，海航集团旗下海航云商创立P2P平台呼啦贷之后，海航系一共开设了4家P2P平台，分别为金牛座、立马理财、聚宝匯、前海航交所。其中，金牛座已于2017年12月关停。

“非上市公司愿意融资给海航集团使用，是因为公司的领导是海航集团派来的，领导会经常在海航系各家公司换岗。为集团融资，一定程度上也是考核标准之一。”上述人士表示。

另据媒体报道，截至目前，海航集团境外总资产逾3300亿元，拥有境外企业45家，员工近29万人。叠加境内的资产，目前海航的总资产逾万亿元。官网资料显示，2016年海航集团实现收入逾6000亿元。

不过，海航万亿资产究竟是如何撬动起来的，一直是外界关注的焦点。业内人士认为，海航近几年在境内外大举扩张，需具备较强的借助杠杆放大融资的能力。